巴菲特致股东的信(1980年)
⑥保险产业现状
保险产业现况
保险产业的情况持续依我们先前所预期般地发展,综合比率从1979年的100.6升高到1980年估计的103.5,可预期的是1981到1982年这个趋势将继续持续下去,业界的核保损失将向上攀升,想要了解个中原因的人,我建议你读读丘博保险集团的年报,其对产险业竞争态势所作的精譬分析,虽然报告不见得令人振奋,但绝对中肯。
而不幸的是,一个尚未浮现但却非常棘手的问题使得保险业的阵痛将持续,它不但使得保险公司因核保损失创下历史新高而面临经营的困境,更有可能让业者苦心经营的努力事倍功半。
事情的起因在于债券价格下跌,而会计原则又允许保险业以摊销成本而非市价列示其帐面价值,结果导致许多业者以摊销成本记录的长期债券投资金额达到其净值的二、三倍之多,换言之,只要债券价格下跌超过三分之一,便很有可能把公司的净值全部吃光,这其中甚至包括好几家知名的大公司在内,当然债券价格也有可能会回升,使得其部份,甚至全部的净值得以回复,但也没有人敢保证债券价格不会继续下跌。(我们深信对股票或债券价格所作的短期预测根本是没有用的,预测这件事或许能够让你更了解预测者本身,但对于了解未来却是一点帮助也没有)。
有点吊诡的是,若持有的股票投资组合价格下跌会影响到保险业者的生存,但若换作是债券价格下跌却是一点事都没有,保险业者所持的理由是不管现在的市价是多少,反正只要到期日前不卖出,便能按照票面赎回,所以短期间价格的波动并无太大影响,就算是二十年、三十年或甚至是四十年后到期,只要我不卖,等时间一到,就能够以票面金额收回,反倒是若我现在就出售这些债券,那么就算是再买进同类型价值更高的债券,我反而要立即认列相关损失,使得帐面净值因而大幅缩水。
但真正的情况却是,业者很可能为避免认列损失而一直不敢出售债券,其结果反而错失其它更好的投资机会。
更严重的是,保险公司资金主要是来自于保户所缴的保费,由于产险的投保期间较短,一但保户规模缩减,资金流动不足时,将被迫出售部份债券使得损失浮上台面,保险公司的净值立即大幅缩水。
因此保险公司在面临债券价格下跌,净值大幅缩水(目前确有许多业者是如此),同时市场费率又低到不合理时,通常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告诉核保部门,必须坚守费率底限,保费绝对不可以低于预估损失成本加上营业费用。
这种选择的结果相当明确:(a)由于大部份的业务都是每年更新且对价格都相当敏感,所以很多保单在到期后都会流到竞争对手那边;(b)随着保费收入大幅缩水,相对应的负债科目也会慢慢减少(未到期保费及应付理赔款);(c)资产(债券)必须跟着出售,以因应负债的减少;(d)原先台面下的未实现损失,将被迫认列在保险业者的财务报表之上(当然要看出售的多寡)。
这一令人沮丧的顺序的变化涉及对申报净资产的较小惩罚。在(c)的情况下,一些公司的反应要么是出售已经按市场价值计价的股票,要么是出售最近购买的损失较小的债券。这种鸵鸟般的行为——出售更好的资产,保留损失最大的资产——虽然短期内不那么痛苦,但从长期来看不太可能成为赢家。
第二种选择比较简单,那就是不管保费水准有多低,将来要赔多少钱,都照单全收以维持现有保费收入水准,然后暗地里祈祷不要发生什么重大意外,或是期待债券价格早日回升,对于这样的做法,外界一直有相当大的批评。
当然各位都晓得我们应该采取那一种做法,而且产业的趋势也很明确,那就是只要大部份的保险公司都被迫采取第二种做法,那么保险市场就不会有好转的一天,因为如果大部份的业者,不论费率是否合理,都以维持保费收入水准为第一优先,那么市场价格就一定不会好转,除了本身发生财务问题之外,我们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市场上大部份的同业都因为财务问题而纷纷采取流血式的杀价竞争。
我们之前也曾提到,任何一家保险公司因为种种理由,诸如顾及公众反应、企业自尊心或是怕伤害到净值等原因,而不愿认赔出售债券者,终将发现自己被债券长期套牢而无法进行其它投资,而我们之前也提到,问题还不止于此,除了投资的选择被迫牺牲,甚至于连是否接受保单的选择也都荡然无存。
至于我们本身采取的立场就相当令人安心,我们相信自己的净值相对于保费收入水准,依所有业者债券采摊销成本制,是所有大型产险业者中最强的,甚至当债券价值以市价计时,我们的竞争优势更加明显,(当然在吹嘘自夸的同时,我们还是必须提醒自己资产与负债部位的到期日仍不相称,而且本人也因为无法剑及履及的执行,而使得我们在债券方面的投资损失了不少钱)。
伯克希尔充足的资金与弹性的投资操作,将使得我们在面对市场不当定价的恶性竞争环境时,还能游刃有余,但是产业的问题就是我们的问题,我们坚强的财务实力,依旧无法使我们免于产业的杀价竞争,我们只不过是多了些持久力以及可供选择的空间。
〔译文基于梁孝永康所编《巴菲特致合伙人+致股东的信全集》修改完善〕